最近因為奚夢瑤頻頻上熱搜，我又想起賭王，以及當年讀賭王傳記時那種心情。所以寫下自己當時讀書時的一些感受吧。這也是我們豪門系列的第二篇。
01.
很早以前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，隨手買了一本關於何鴻燊的傳記，看完之後，除了對巨大財富背後的傳奇經曆，感到震撼，另外讓我感到無盡唏噓的，就是原配夫人黎婉華那悲戚的一生。
黎婉華和賭王這段故事的一開始，其實是被人當作“才子佳人”一般的童話來傳頌的。
何鴻燊初遇黎婉華，其實是一個很偶然的巧合，在學習葡萄牙語的一所夜校裏，黎婉華從坐在草坪上讀書的何鴻燊旁邊經過。
何鴻燊後來說自己是一見鍾情。
在不同版本的傳記裏，他都如此回憶初見黎婉華的場景：
“身邊一陣香風拂過，只見一個戴著涼帽、身穿淡藍色百褶裙的女士迎面而來。仔細端詳她的相貌，斷定她是葡萄牙人。”
何鴻燊只覺得驚呆了，眼前的這個女孩，不但氣質高貴，而且性格平易近人。但何鴻燊根據自己對人情世故的了解，認為越是平易近人的女子，內心往往越深不可測。所以，即使一見鍾情，何鴻燊在這次偶然邂逅中，也只是選擇了簡單交談，並未貿然表白。
黎婉華真的足夠美嗎?
是的，她的容貌與紅極一時的女明星英格麗·鮑曼非常相似，又因氣質絕佳，早在十三四歲時，就被人冠為“澳門街第一美女”。
不只美，出身也稱得上是高貴。作為葡萄牙籍的混血兒，黎婉華的祖上曾是葡萄牙王室中權勢煊赫的人物，黎婉華的父親既是大律師，也是當時澳門唯一的公證人，在澳門擁有很多產業，算是富甲一方。
曾經是貴族名媛，嫁給何鴻燊後15年，患上了一直沒能治愈的“結腸炎”，不僅容顏消瘦，只能吃流質食物，甚至漸漸地生活不能自理，再後來，又遭遇了車禍，記憶也大部分都喪失。
到了如今，賭王何鴻燊打下了千億家產，曾經作為原配患難與共的黎婉華在人生最後幾年的得到的卻是：
金錢上，她是四個太太中資產最少的;
情感上，何鴻燊雖然在黎婉華離世後，嘴上說最愛已死，但事實上在黎婉華患病後沒多少年，他已經不怎么見她。
(電影《賭城大亨》劇照)
更遑論，別的太太都是孩子一大堆，如今喜事連連。而黎婉華承受的則是在她已經備受打擊的情況下，長子也遭遇車禍去世。
02.
如此這么一對比下來，由不得人不心驚：陪男人吃苦的原配真的好慘啊。連我都開始唏噓：如果那個天氣晴朗的下午，她沒從他身旁經過該有多好。
也正是因為黎婉華的這種悲苦，後來人們就有點誇大何鴻燊初遇黎婉華時的“窮”。把他的發家致富都歸結於靠著“黎婉華”。
這么說，其實或多或少也有點不公平。
何鴻燊的貧窮落魄裏，有一個大家常常提到的段子：十元港幣闖澳門。
沒錯，初到澳門時的何鴻燊真可以稱得上是落魄，但遇到黎婉華那一年，從普通人的視角看過去，何鴻燊已算得上年輕有為——一個赤手空拳討生活的年輕人，憑借著自己的能耐和勤勞，已經成為了當時供職的聯昌公司的股東。
何鴻燊是在這種狀態下開始追求黎婉華的，他心裏有一種蓬勃的底氣在支撐著他，恐怕他內心深處是覺得自己完全配得起的。
再往前幾年在香港讀書時，也有富家女對何鴻燊表示好感，何鴻燊雖然也喜歡那女孩，但仍然下定決定放棄，傳記裏用了這樣一句話：“那時太窮，約會也付不起吃飯的錢，不想背上軟飯男的惡名。”
這句話，或多或少也為後來他和黎婉華的漸行漸遠埋下了伏筆。
何鴻燊晚年回憶起自己年少時的心境，說心裏一直有這樣一種聲音：
我發誓要成功，這是一種挑戰，但真的沒有報複親友的成分，發憤無論如何還是為自己好。我的意思是，無論如何，沒有人喜歡貧窮而無能的朋友。
他也的確為此不斷努力。
家道興盛時，學習成績倒數，但家道中落以後，飽受人情涼薄，則很快就發憤圖強，成為了學校裏拿獎學金的學霸，讓老師都不得不刮目相看。
後來香港戰亂，一個人帶著10港幣就敢跑到陌生的澳門，到了澳門後，以前英語不好，葡萄牙語也不懂的他，為了牢牢把握住更多機會，把這兩門語言學到了精通，除此之外日語也足夠好。
在聯昌公司時，很懂交際，也非常懂得老板的需求和心思，一路扶搖直上，僅僅一年時間，就從一個最基層的打工仔變成了公司的股東。
何鴻燊根本就是一個夠聰明的“狠人”。
03.
沒有黎婉華，其實他也不會很差。他追求黎婉華是靠黎婉華的姐夫牽線，他娶到黎婉華是憑著黎婉華父親的欣賞。
他們欣賞他什么呢?是一早已經瞅准他本非池中物。何鴻燊一路走來，有不少人願意提攜，也可見他的能耐。
所以，這么有雄心壯志的人，怎么可能願意一直背負“軟飯男”的名頭?
別人越是盛贊黎婉華家有錢，越是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提黎家怎么提攜他，就越是容易在他的心裏種下一根刺，刺得久了，就想拔掉了。
這是最普遍的人性。
就像《紅樓夢》裏“葫蘆僧判斷葫蘆案”那一章裏，賈雨村為什么在官司了結之後，沒有獎賞幫他出謀劃策的舊相識小沙彌，反而尋了個不是，將小沙彌充發了呢?
曹雪芹這么寫道：“恐他對人說出當日貧賤事來。”
這也是後來賈雨村明明受了黛玉父親恩惠卻不並怎么念恩的原因。
人啊，都願意別人看到自己光鮮的一面，最怕別人看到自己人性的晦暗處與人生的不堪面。別人的大恩很容易提醒著他，讓得意忘形躊躇滿志的他，突然就喪起氣來。
貧賤不相離，因為要彼此溫暖，富了就最好兩忘，因為需要成全體面。
這是後來，黎婉華和何鴻燊的感情變得微妙的原因。人人都在說黎婉華在四個太太中最低調，固然有她性格原因，但其實那低調裏又有多少無奈不為人知呢?
四個太太裏，誰最高調呢?四房太太。
因為她見證的全是何鴻燊的煊赫與體面，她越高調恐怕老爺子越高興。
黎婉華的高調，傳到何鴻燊耳朵裏，很可能變成：何鴻燊運氣真好，娶對了女人，少奮鬥多少年。
但四太太的高調，在何鴻燊眼裏則是：“還不都是靠嫁了個有錢人。”
如果你是那個一生就是要立志重新振興何家的何鴻燊，你願意聽到什么呢?
何鴻燊和其他豪門早年的落魄還不一樣。
13歲以前，何鴻燊是真真切切大富過的，祖上做過香港首富，童少年時期，家裏住著大別墅，穿最好吃最好，後來咣當一下子墜落貧民窟，他太明白“體面”意味著什么了。
何鴻燊的一生，我覺得就是一頁向上爬的曆史。
愛情，對他而言從來不是最重要。成功後，他的婚姻是一枚釘子，用來掛住他的野心與體面，而黎婉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，都已經不再適合。
女人真的不能下嫁嗎?其實也不是。
黎婉華的悲慘並不是從她嫁給何鴻燊時就注定，那只是隱隱有了走向，還來得及宕開一筆。她的無力在於，後來的她，已經身心俱疲，再也追不動那個男人的野心了。
這裏面有個性使然，也有運氣的成分在。健康的體魄太重要了，是人生一切運氣的基石。
所以，女人能下嫁有野心的窮小子嗎?能，但你要做好准備，要一生充滿智慧，要一生運氣加持，要一生健康富有生命力，要一生機關算盡，才能有一個還算不錯的結局。
可，那終究太累了啊。所以，黎婉華放棄了。
不知道後來，她有沒有懷念過自己年輕時的容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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