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裏芬: 通脹會維持幾十年

前天Citadel的Ken Griffin在新加坡的彭博論壇上現身,和主持人做了個對話節目。一個敢問,一個敢答,談話內容幾乎涉及時下關注的所有議題,這裏只節選一部分: 通脹、赤字、地緣風險、平台杠杆。

通脹

第一個議題就是通脹,讓我想起Citadel去年近五成的風險暴露放在大宗。格裏芬認為很遺憾,和平、低息、低通脹、全球合作的時代紅利一去不返。現在有許多趨勢正在推動地球走向去全球化,比如各國都在自建能源安全體系,戰後歐洲基本百分之百會大量搞基建。他覺得幾乎可以肯定,在未來幾十年裏基線通貨膨脹率將會上升(there's many trends at play right now that are pushing us towards de globalization with that is almost certainly a trend towards higher baseline inflation for over what period it could be for decades),並同時導致名義利率上漲。這就引發了第二個擔憂:財政赤字。

赤字

格裏芬認為,更高的名義利率,將對全球巨額赤字的融資成本產生實際影響。美國有33萬億美元的未償債務,政府就像喝醉了的水手,沒有人把這些警告放在心上。當大家看到10年期國債收益率觸及5%的時候,終於發現赤字和債務不可持續。他認為美國人民正在覺醒,沒有什么比7%和8%的抵押貸款利率,更能讓整個國家開始手心發涼: 美國人民打心眼裏明白有些事情不太對。當然了,美國永遠有可能印鈔票還債,但從開始印鈔以應對違約的那一刻起,美國經濟就會陷入漩渦。所以理論上美國可以使用印鈔機解決債務,但後果將是毀滅性的。

格裏芬號召每個商業領袖都應該立刻馬上警告政府。換句話說,他認為赤字問題遠比地緣政治緊迫。面對明年的大選,美國選民的訴求應該是整頓自己國家的財政。

(美國資本家和國家的利益真是一致。比起普通民眾,資本家最敏感也最著急於政客的誤判,也有能力和渠道影響政府)

地緣風險

這裏主持人拍了一下格裏芬的馬屁,請教他作為世界上最成功的risk manager, 城堡如何管理地緣政治風險。

格裏芬正色到:我不是最成功的風控經理,不能僅僅因為你賺了錢,你就自認為是個優秀的風險管理者。我確實花了大量時間努力搞風控,但風險管理是一門真正的藝術,不幸的是直到出事了,你才真知道該怎么做。不能把風控能力視為理所當然。

城堡的風險管理這么運行:首先是事前准備,也就是分析各種曆史情景以及它們曾如何影響投資組合。當有事發生,馬上就討論此事,並重塑組合(趕快跑)。 在烏克蘭戰爭開始之前,城堡就能即時看到俄烏邊境部隊的集結,並馬上討論如果戰爭爆發會發生什么。再比如針對美國是否衰退,我們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應對。

主持人:知道了知道了,但衰退是knowing unknown (已知的未知),地緣風險是unknown unknown(未知的未知), 前者是軟的,後者是硬貨。

格裏芬: 其實前一種未知是大多數公司關門的原因,而不是第二種,也就是大多數公司對knowing unknown的管理並沒有做好。矽穀銀行損失了2000多億美元的存款,因為無法搞明白利率風險。而銀行在利率風險管理中的基本核心職能,正是資產負債管理。SVB並沒有因為搞深奧的衍生品投資組合而玩完。他們玩完是因為他們借了短期的存款,把錢投進了10年期債券。因此,永遠不要低估解決基本風險管理的重要性。

(在這裏格裏芬暗諷記者關注的都是頭條,而殺死公司的經常是日常操作沒管理到位。魔鬼就在細節中,不在宏大敘事裏。他想強調,當人們在聚焦兩場戰爭時,美國財政怎么過赤字這關才是更緊迫的。盡管後者是老生常談,是政府的分內工作,但絕不能假設政府就能做好)

想起我們的一個教訓: 盡調時候一頓操作猛如虎,做的分析豐富詳盡感動了自己,但其實最終虧錢在於一個匆忙的決定(大概花了2分鍾的決定vs. 盡調幾個月): 投的那個class鎖定太長,長過了牛市本身。

平台基金的杠杆

主持人: 幾乎所有金融危機的根源都是資產負債錯配,而SVB這種錯配被杠杆放大了。比如你們這種平台基金就是大杠杆操作,也會有類似風險吧?

(主持人暗忖你們不也是杠杆操作嗎?和也會犯SVB這樣的錯位啊。平台基金動輒7-8倍的杠杆一直被認為是金融市場隱藏的危險)

格裏芬: 其實問題的關鍵是錢的性質,你手裏的資本得是能夠吸收損失的那類資本。比如當人們考慮他們的股票配置時,他們確實意識到他們可能會有15% 20%甚至30%的縮水。這是他們進行分配時心理模型的一部分。當資本配置在一個沒有能力吸收損失的策略中(比如SVB的存款就無法吸收損失,再比如貨幣市場的資金),這種沖擊就能撕裂整個系統。

(其實大地產商的風險就類似這種,他的損失是超出他體系裏的資金方-銀行信貸、個人儲蓄能預料、能承受的,根本不在當事人的風險模型裏。這種系統風險和對沖基金倒閉,高淨值LP認倒黴離場不是一個量級。然而凡事也沒有絕對,當年LTCM倒閉引發了華爾街危機,而Archegos的倒下絕對是CS最終跨台的一根大稻草)

主持人: 最近你同行Schonfeld就需要千禧的救助(指千禧在商量以某種形式吸收Schonfeld),是不是也有資產負債錯配被杠杆放大的問題。

格裏芬正色到: 救助bail out用詞不對,Schonfeld今年收益為正。你在暗示我們行業陷入困境,而事實是我們的投資者仍在賺錢時,這說明我們是個相當不錯的行業。我真的認為,對沖基金幾乎從未像矽穀銀行那樣,在破產或破產程序中走向滅亡。對沖基金的滅亡是因為它們在一段時間內表現平平,投資者贖回資金。Schonfeld一段時間內表現有點弱,但這種事發生在大基金身上,也發生在小基金身上,不能根據18個月的業績得出結論。他們有一些贖回,但也正在展開新募資。不要用“救助”這個詞來形容一家還能賺錢的公司。(格裏芬堅決維護行業內所有玩家,大家都在一條船上)

主持人: 你到底擔心多經理對沖基金行業的杠杆率不?

格裏芬: 我更擔心的是我們這幾家之間持倉的相關性(他想說的是雷同性)。如果我持有某只股票,那么其他多策略經理人持有該股票的比例也不會低。這意味著,如果我們中的一個人因為任何原因被迫平倉,這將對我們所有家的持倉產生交叉影響,這是我們在2007年的量化基金集體崩盤事件裏看到的:一家基金被平倉帶來的全行業連鎖反應,因為大家的持倉都差不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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