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居正是清官還是貪官?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已經變了味

曾聽不止一個朋友提過這個問題,在筆者看來所謂“清”與“貪”不過是對官品的評價,除非清廉到帶動滿朝文武起到楷模作用,除非貪婪到侵吞的銀子影響國家發展,都不如以“功”與“過”來評價一個曆史人物更妥帖。

就像評價一個皇帝是仁善還是殘暴意義不大,倒不如探討他是個有為之君還是無為庸君。秦始皇嬴政何其殘暴?隋煬帝楊廣何其無端?但長城與大運河是惠及萬世的工程,他們的所作所為在曆史發展的洪流中留下痕跡,總好過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卻沒有實績的庸君。

張居正是清官還是貪官?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已經變了味
 

萬曆年間的內閣首輔張居正,至今已離世四百年有餘。在這四個世紀裏,世人從未間斷過對他的評價。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哈姆雷特,所以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各不相同。不過,不論如何,非褒既貶的觀念都是不正確的,畢竟曆史人物不是個性不鮮明的“單面人”,怎能以簡單的單向評價分析古人的複雜人格?

當年,萬曆皇帝在自己的老師駕鶴歸西後,親自擬下手諭,剝奪了張居正生前的一切榮耀和地位,將他的罪狀公諸於眾。當抄家的公差來到張府,將這裏翻了個底朝天後,滿朝文武都看清了當前的政治風向:萬歲爺要狠整老張!明朝的官僚制度,注定使官場遍布牆頭草。萬曆所引發的這場清算的旋風,使所有人都改變了立場。

那些早年與張居正親近的人紛紛對其敬而遠之,巴不得這輩子從未認識過姓張的;中立的人明哲保身,一問三不知;習慣於投機倒把的人趁機火上澆油,向皇帝大表忠心;與張居正素有間隙的官員則伺機報複,巴不得將其挫骨揚灰。

短短幾天之內,原本處於政壇巔峰的首輔大人張居正,竟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,每天有數之不盡的糞盆扣在他的頭上。好在張居正早已魂歸故裏,否則當他聽說自己變成了專權亂政、貪贓枉法、欺君罔上的罪臣時,被氣得活過來也未可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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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罪狀,算是張居正過世以後時人對他的評價,那么,這些評價真的中肯,真的符合辯證唯物主義嗎?

顯然並非如此。

時人的意識裏哪有“客觀”這個概念?他們只是憑借主觀思想,滿足某種政治需要罷了。張居正是不是罪臣,其實和他們毫無關聯。在這牆倒眾人推的大局勢下,若不伸手出力,豈不顯得不忠於明室?

所幸,當時還有良知尚在的寥寥數人,他們身居高位不懼怕其他政敵的排擠打壓,所以這些人敢於在人人抨擊張居正的社會背景下,頂著莫大的壓力為這位舊交說上幾句良心話。即便,這些話在時人看來是大逆不道的,甚至會為他們招致殺身之禍,但這幾位真正的君子仍敢於坦言,這是難能可貴的。

例如當時的左都禦史趙錦,就是個剛正不阿的家夥。根據《春明夢餘錄》的記載,趙錦非但不是張居正的知交好友,還是他的政敵。早年張居正得勢,兩人因為政見不合所以素有間隙,後來在張居正的暗箱操作下趙錦不得不提前退休回家養老。由於張居正垮台,趙錦才得以被朝廷啟用,重回官場擔任檢察機構的執行官。

那些彈劾張居正的奏章,經萬曆批示後均會被送到趙錦處,由他來進行查證和審核。面對堆積成小山的指控,趙錦一宗宗一件件仔細查辦,一絲不苟。在整理完所有指控後,趙錦發現裏面有絕大多數指控都是不成立的,顯然是一些投機倒把分子渾水摸魚之作。所以,趙錦當即彙報萬曆,規勸皇帝一定要遏止這種不正之風,肅清朝綱。

張居正是清官還是貪官?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已經變了味
 

除此之外,趙錦還向萬曆表達了自己對這位政敵的看法:他是個真正肯為國家鞠躬盡瘁的大臣。趙錦的做法一經傳揚,文武百官大多對他頗有微詞。對此,趙錦的解釋是這樣的:作為個人而言,張居正與我有深仇大恨。但在國家大事面前,怎能站在個人的角度思考問題呢?

潘季馴時任刑部尚書,說起來張居正正是他的貴人。早年潘季馴在治理黃河水患時做出了突出的政績,張居正賞識他的才華為其引薦入京,所以潘季馴才走上了一條廣闊的仕途。在張居正死後,絕大多數與張居正親近的人,正考慮著該如何與張居正甩脫關系,唯恐有人說自己是張居正的老朋友。

然而,潘季馴卻在張府被查抄,張氏子弟身陷囹圄,張居正的老娘垂暮待死時站了出來,向萬曆請示寬緩對張居正的處理。繼潘季馴之後,禮部尚書楊威也站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:即便張居正罪惡滔天,他的罪行也不該禍及家人。兩位舉足輕重的尚書聯合上書,這股官場清流的分量相當重,尤其是在那個歪風邪氣彌漫朝野的特殊時期。

其實,當時敢替張居正說話的人不止這幾位,但因為他們的地位不如上述三人高,竟因說了幾句公道話而招致災禍,著實令人唏噓。萬曆帝就像是被養父責打了十幾年的小孩,養父故去後他表現出一副歇斯底裏的樣子,在靈位前痛斥其非。所以,在張居正死後不久的清算事件中,鮮有大臣敢頂風為其正名。

一年以後,認為事態平複的中立主義者,終於肯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。“以法治馭天下,朝令昔行”、“尊主權,強國政”、“太倉粟可支七年,銀可支二年”一時間,表彰張居正功績的奏章重新引領了政治風尚,忠義之士終於不再畏首畏尾。

不過,誰都沒想到萬曆皇帝對張居正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。短暫的報複沒能讓萬曆皇帝解恨,他想要讓張居正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。因此,當這些中立人士發表中肯的觀點時,萬曆皇帝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,開始彈壓這些替張居正說話的人。

最終的結果,自然是固執己見的萬曆皇帝用實際行動將自己推向了輿論的對立面。“川不可防,言不可弭,下塞上聾,邦其傾矣”這一時期的萬曆皇帝,已經徹底淪為時人思想意識裏的昏聵之君。

距離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已過了四百年,但關於張居正的熱議卻沒停止過。萬曆皇帝越是歇斯底裏,越是鐵腕彈壓,反而增加了張居正的“身後名”。

中國的史學愛好者,往往會將曆史人物的某些做法歸結於“掩飾就是事實”。所以,萬曆皇帝的“倒張行動”越是誇張,越顯得他理虧。到了現在,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張居正是一個在死後遭到清算報複的“治世名相”,其地位足以與諸葛亮、魏征等千古名臣比肩。

在隆慶與萬曆兩朝,明朝明顯已走向了下坡路,張居正橫空出世力挽狂瀾,以一個人的力量撥亂反正開創新秩序,為大明王朝強行續命五十年。甚至,筆者還見過“明只一帝,太祖高皇帝也,明只一相,張居正是也”的說法,仿佛除了張居正之外,大明再沒有拿得出手的忠臣良相,偌大的朱明帝國唯有張居正鶴立雞群。

顯然,在曆史發展的過程中,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已經變了味道,甚至有“捧殺”之嫌。

“江陵蓋以相而兼將,.藏數十萬甲兵於胸中,而指揮於數千裏之外,進退疾徐,洞若觀火,故能奠安中夏,垂及十年。”看到這段描述,你是否想到了三國時代的周瑜、郭嘉之流?誰能想到,這是清人對張居正生平進行的總結歸納!這種離譜的評語,和先前那些將張居正推到茅坑裏的詆毀之詞一樣,根本不具備客觀性。

誠然,張居正是一位伯樂,他能看出戚繼光和李成梁的才華,將他們調遣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——邊疆。但是,在整個過程中,張居正只是起到了伯樂的作用,僅此而已。那些光輝的對外戰爭史,是戚繼光、李成梁書寫的。沒有任何史料表明,張居正在對外戰爭期間曾坐鎮後方下達過某種指令。

張居正的確是個人才,但他的“專業”在於內政,絕非戰場上的謀略,若說他像張良一樣有運籌帷幄千裏之外的本事,筆者是決計不會相信的。對於某些曆史人物,過分地褒揚亦是不正確的,這不就是在走萬曆皇帝一樣的偏激路線嗎?趙翼曾說過一句經典的名言:“閑翻青史幾悲涼,功罪千秋少尺量”。

功與過是相對的,所以站在不同立場的後人均很難以客觀角度評判曆史人物。雖然,身為“過來人”的我們手邊有充足的資料和豐富的曆史經驗,但卻不代表我們可以以偏見對古代人物進行蓋棺論定。為什么趙翼在青史中讀出了幾分“悲涼”的意味呢?我想他不是在為那些活在過去的人悲涼,而是在為那些滿含偏見的史觀悲涼。

參考資料:

【《明史》、《輯校萬曆起居注》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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